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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闻录] zt)女體與戰爭──明清厭砲之術「陰門陣」再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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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0 18:26: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蔣竹山*

就筆者所見,目前有關陰門陣的研究已有James Parsons、澤田瑞穗、相田洋、李建民、及Paul A. Cohen等人為文探討,其中以李建民較為深入。本文即以這些研究為基礎,進一步探討女體與戰爭的關係。主要探討以下幾個問題: (一)以女性裸體為主的陰門陣的內容及特色為何? (二)女性的身體為何具有厭砲的能力?(三)何種身分的女體具有厭砲的能力?總的來說,陰門陣提供了我們探討明清的女體與戰爭關係一個相當好的例子。我們認為,日本學者澤田瑞穗與相田洋的「以陰剋陽說」似乎並不足以完全解釋陰門陣現象。當我們把視野擴大至女體與厭勝關係時,義和團團民的心態反映了明清婦女裸身所具有的污穢象徵意義,而這套觀念自明末以來被運用在戰事上。義和團運動時,裸婦被視為是保護洋砲,破除法術的主角,這和明末清初以陰門陣抗砲所隱含的觀念相類似,都認為女體??尤其是裸婦具有厭勝力量。義和團的這種視女體污穢的觀念正可解釋為何在明末以來的戰爭中,會出現用裸婦來厭砲的陰門陣現象。


關鍵詞:女性 身體 戰爭 陰門陣 術數 巫術 火砲 婦女史 身體史


一、前言


(保姆)……說道:「像你似的小孩子,長毛也要擄的,擄去做小長毛。還有好看的姑娘,也要擄。」


(魯迅)「那 ,你是不要緊的。」我以為她一定是最安全了,既不做門房,又不是小孩子,也生得不好看,況且頸子上還有許多炙瘡疤。



「那里的話?」她嚴肅地說。「我們就沒有用么?我們亦要被擄去。城外有兵來攻的時候,長毛就叫我們脫下褲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牆上,外面的大砲就放不出來,再要放,就炸了。」[1]



這是一段魯迅小時候與其保姆阿長的對話,其中「長毛」泛指洪秀全的太平軍及一般的土匪,文中描述清末太平天國之亂時,阿長被太平軍叫去裸身站在城牆上抵禦清軍,原本魯迅以為他保姆只有滿肚子的煩人禮節,卻不料她還有如此偉大的抗砲神力,從此以後對她產生特別的敬意。類似太平軍這種以婦女裸身方式對抗大砲的方式,明末以來有其專門的稱呼──「陰門陣」。有關陰門陣的記載,在目前有限的資料中,大致可上推至明末。荷蘭漢學家高羅佩(R. H. van Gulik,1910-1967)曾於《中國古代房內考》提到此種現象:「十七世紀早期,殘暴的軍閥張獻忠(1605-1647),作為當時為四川省的主要軍事統治者,曾將被屠殺的裸體女屍暴露於被圍攻的城外,想用它產生魔力,防止守城者的砲火」。他的資料來源主要是轉引美國研究明末反亂的學者James Parsons一九五九年的研究,[2]這種以婦女裸身方式抗砲的例子,在張獻忠之後不僅有增多的趨勢;而且對此現象的指涉更為明確,「厭砲」、「陰門陣」的名詞屢見於後來的戰事文獻中。本文所謂的「厭砲」則指與火砲有關的厭勝法術「陰門陣」,它不僅可抗砲,亦可助砲。「厭」有鎮壓、鎮服、壓抑及禳除之意,意指以強力鎮壓、逼迫、排除某種東西,使之屈服而取勝。嚴格來說,所謂的「厭勝」之術,並非單指某中特定法術,而是泛指在手段及方式上帶有強制性的法術。依林富士的看法,其施行的目標和目的可粗略分為疾病、水災、火災、生育、權位、戰爭及謀殺七種[3]。本文的陰門陣則屬於戰爭類中的一項。



相較於中國,十八世紀末法國大革命時,亦有類似的例子,但內容與意涵皆與陰門陣不同。在一七九二年法國報紙的一幅漫畫中,圖中法國貴婦裸露下體及臀部,而雅各賓黨(Jacobins)手執象徵男性性器官的臘腸與奧地利軍隊對峙,這幅漫畫表達了男性對當時的政治及女性角色轉變的焦慮與恐懼(見附圖一)。Lynn Hunt的研究,有助於我們思考性別與政治或軍事間的關係。[4]就筆者所見,目前有關陰門陣的研究已有James Parsons、澤田瑞穗、相田洋、李建民、及Paul A. Cohen等人做過探討,但以李建民的〈「陰門陣」考──古代禮俗筆記之二〉較為深入。[5]本文即在上述學者的研究基礎上,進一步探討女性、身體與戰爭的關係。[6]主要探討以下幾個問題: (一)以女性裸體為主的陰門陣的內容及特色為何? (二)女性的身體為何具有厭砲的能力?(三)何種身分的女體具有厭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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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0 18: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女體與火砲


(一)陰門陣的出現


女性自古以來在戰事上即從未缺席,其職司從女將、女兵到軍妻、軍婦、營妓、軍伶皆有。顧頡剛曾說:「古代平民女子亦能當兵,執干戈,且從事守城者倍多於丈夫也。」[7]這個說法近來已由大陸學者王子今的著作《中國女子從軍史》得到印證。[8]但女子參與戰事最特別地莫過於明末以來藉裸體婦女對抗火砲及法術的陰門陣。


目前所見資料中,最早的陰門陣例子並非如日本學者相田洋所說,是萬曆二十八年(1600)的楊應龍之亂;[9]而可再往上推至萬曆元年(1573)李錫平清州的瑤、僮、伶及侗族之亂,關於該戰役,《明史》記有:「……賊奔大巢,亙數里,崖壁峭絕,為重柵拒官軍,鏢弩矢石雨下。婦人裸體揚箕,擲牛羊犬首為厭勝。」此段資料雖然沒有直接提到西南少數民族婦女裸體拿著箕器是對抗官軍的火砲,但從史料「李益徵浙東鳥銃手」看來,應有以厭勝之術來對抗火砲的可能性。[10]至於楊應龍之亂,遼東巡撫李化龍(1554-1611)於《平播全書》中提到:「酋用邪術,令婦人數百人排立高處,去衣執箕,向我兵扇簸,而賊鋒甚厲,我兵即以狗血潑之。」[11]此處的「酋」,指的就是明末四川播州民變主腦楊應龍。[12]這兩條資料提到幾個現象,(一)陰門陣的陣法主體是裸身的婦女。(二)裸婦手拿箕器搧動,並丟擲牛羊狗的頭來厭勝。(三)官方對陰門陣的回應則採取傳統數術灑狗血方式。特殊之處是婦女裸身,並拿著「箕器」在扇動,這是在明以前的戰史中從未有過的現象,在此之前的戰史,頂多像元軍猛攻朱元璋時,採用「遣婦女倚門戟手大罵」的心理鎮嚇方式而已。[13]針對反亂軍所施行的陰門陣,李化龍所採取的做法是灑黑狗血的方式。關於這種做法,《平播全書》中「破賊厭鎮法」有較詳細的描述:


為軍務事,據營中報,賊凡遇我兵放銃,即令婦人脫去中衣,向我兵以箕扇之,砲不得中,此厭鎮法也,合行破解,為此票仰分守川東道,即便移文監軍二道知會,以後遇此令,軍中即斬黑狗血灑之,法立破。[14]


這段引文更進一步提到了,反亂軍所使用的陰門陣,主要對付的是官軍的火砲,只要官軍一用火砲,反亂軍就立即令營中婦女脫去身上衣物,以箕扇之。反亂軍以厭法對付官軍槍砲,一個可能就是雙方武器相差太過懸殊,從《平播全書》中我們可發現楊應龍陣營,並無任何火器。[15]官方對於此種陣法,只知是一種「厭鎮法」,尚未明確地提出「陰門陣」的說法,可能此時「陰門陣」尚未普遍的緣故(表一,案例1)。


有關楊應龍反亂軍使用陰門陣一事,方以智(崇禎十三年1640年進士)的《物理小識》亦提到:


李霖寰大司馬征播,楊應龍敗逃囤上,李公以大砲攻之,楊裸諸婦向砲,砲竟不然,此受厭法也。崇禎乙亥,流賊圍桐城,城上架砲,賊亦逼人裸陰向城,時乃潑狗血、燒羊角煙以解之,砲竟發矣。故鑄劍、鑄鐘、合至丹藥,皆忌裙釵之厭。[16]



方以智在此很清楚地指出,火砲無法發射是受到婦女裸身的厭勝之法的影響,並類比至古時的鑄劍、鑄鐘及製作丹藥,都是嚴禁女性參與。到了崇禎年間,陰門陣的事例逐漸增多。這條資料另外所提的崇禎八年(1635)桐城之亂,指的是張獻忠隨著闖王高迎祥連破河南、江北諸縣,並進入安徽,克穎州,破鳳陽等地一事。[17]面對張獻忠軍隊的咒術,桐城官軍不只採取類似對付楊應龍之亂時的潑狗血行動;亦透過燒羊角煙的方式來反制。



陰門陣除了以婦女裸身抗砲以外,有時亦會參雜其它厭勝法術於其中,例如崇禎二年的貴陽之亂,當時貴州巡撫李澐率守軍抵禦奢崇明等叛軍的圍攻,叛軍以三丈樓臨城,「用婦人、雞犬厭勝術。澐、永安烹彘雜斗米飯投飼雞犬,而張虎豹皮於城樓以祓之,乃得施砲石。」[18]以雞犬厭勝方式來助攻,倒是首見。更特別的是,官軍對於這種厭勝之術,則採以豬肉混合米飯投飼雞犬及懸掛虎豹皮的法術方式來反制陰門陣。



崇禎九年(1636)的例子則對陰門陣的描述更加詳細,崇禎九年正月,張獻忠隨高迎祥等再次下安徽,不久,張獻忠則轉戰河南、湖廣一帶:[19]



崇禎九年丙子……癸丑初七,賊四鹵村落,搜山谷,獲婦女,裸而沓淫之,委頓,斷其首。 刳孕婦腹,咸倒埋之,植跗露其私,環向堞數百軀。城上壯士回首不忍視。賊噪攻城,城上鳴砲,砲厭,皆裂,或暗不鳴。城中惶恐。覺斯立取民間圊牏數百,懸堞向外以厭之,砲皆發。賊大創,無所泄憤,圍益急。[20]



此段所描寫的就是張獻忠攻打安徽滁州的殘暴戰況,和前面幾則例子不同的是,這則資料透露了婦女在此次戰役中,不僅裸身,而且被姦淫、殺害、斷頭,甚叛軍將孕婦剖腹,倒埋入土中,只露出其陰部,這種鄉民被迫害的慘狀對城上官兵的心裡震撼相當大,在此挾厭法及心理作用的戰略攻擊下,城上所發射的砲彈無一成功,或無法發射、或裂開,造成城內軍民嚴重的恐慌。太僕卿李覺斯見此頹勢,亦採取反制的做法,他的方式是收集民間所用的糞器,將其懸掛在城上矮牆上(表一,案例2)。為何便器會被視為可剋陰門陣,下節有較詳盡的討論。



(二)陽門陣的反制



張獻忠之亂時所採用的陰門陣可視為陰門陣的雛形,儘管他並非第一個使用陰門陣的叛軍,但由於該次戰役的震撼性,加上他在當時反賊中的聲望,這種陰門陣的厭勝方術很快就傳遍其它地區。之後,女體與戰爭的關係有日趨複雜的趨勢,其中,陽門陣的出現即是最明顯的例子。



目前所見最早出現「陰門陣」名稱的例子是明末大將李光壂(1596-1662)的《守汴日志》,該書記有:「崇禎十五年壬午正月初一日辛未,賊用陰門陣,城上以陽門陣破之,多備鍬橛,每日就賊掘處,城上分中掘透。賊趨婦人,赤身濠邊,望城叫罵,城上點大砲,悉倒泄。城上令僧人裸立女牆叫罵,賊砲亦倒泄」。[21]崇禎十五年(1642)一事,指的是李自成三次率軍圍攻開封,李光壂當時身在開封,不僅目睹李自成等農民軍圍成的全部過程,而且與明朝開封守臣高名衡、黃澍一道,謀劃守城防務。開封第二次被圍時,他擔任左所總社,第三次被圍時,則負責義勇大社總巡事務,日夜隨守臣巡城,崇禎十五年九月,黃河決口,開封淹沒。李光壂可說是全程經歷了開封被圍的全部實況。這條例子不僅首次提到陰門陣,亦提到「陽門陣」這個名詞,所謂陽門陣,在此使用的方式是叫僧人裸體站在城牆上對敵軍叫罵,其效果如同陰門陣一樣,可令火砲失效。僧人被視為具有反制陰門陣厭勝的能力,似乎有以陽剋陰的對應關係(表一,案例3)。



此事在之後的清代筆記中亦有記載,可見在當時相當受到矚目。例如《豫變紀略》記有:



崇正十五年,春正月,辛未朔,懷慶地震,時賊圍攻甚急,守亦甚嚴,雖張許之守雎陽不如也。砲石如雨,中則麋爛,賊患之,乃驅眾婦人,裸而立於城下以厭之,謂之陰門陣,城上之砲皆倒,洩而不鳴,城中將吏乃急命諸軍,裸立而燃砲,謂之陽門陣以破之。賊之砲石亦倒洩而不鳴,異哉﹗陣名自蚩尤、黃巢以來,攻戰多矣,未嘗聞此也。[22]



《三岡識略》對此事亦有詳細的記載:



先是流寇圍汴粱,城中固守,力攻三次俱不能剋賊,計窮搜婦女數百,悉露下體,倒植於地,向城謾罵,號曰陰門陣,城上砲皆不燃,陳將軍永福取亟取僧人,數略相當,令赤身立垛口,對之謂之陽門陣,賊砲亦退後不發,詳見李光壂汴圍日錄中,後群盜屢用之,往往有驗,嘗考黃帝、風后以來,從無此法,惟孫子八陣中,有牝牡之說,此豈其遺意與?[23]



這些資料透露了幾個訊息,第一、陰門、陽門陣後來亦被清代的盜匪所沿用,第二、明末之前的戰役未曾見過有此陰門、陽門陣法。據董含的看法,這個陣法與孫子兵法中的牝牡之說類似。就在李自成於河南圍攻開封的同時,張獻忠則一直在安徽舒城、霍山、合肥一帶進攻。清計六奇的《明季北略》對此記有:「正月二十四日乙亥,賊攻舒城。知縣章可試塞三門,開西門,誘賊入,陷於坑,奔潰,死千人。因掠霍山、合肥縣裸婦數千,詈於城下,少媿沮即磔之。攻三日而去。嗟嗟!婦人何罪,裸之磔之,賊之兇惡,一至於此」。[24]崇禎十七年(1*),張獻忠轉而進攻四川,同年六月佔領了重慶,亦使用了陰門陣:「賊圍城之第一日,命一人至城下說降,城中守者不應,第三日,賊命兩婦人裸體在城下穢罵,城上亦不解何故」。[25]



綜合上述例子,我們會發現叫裸婦在城下辱罵官兵,似乎成了一定的模式。陰門陣除了在明代常被反亂軍所用外,我們亦可發現官方襲用此陣法的例子,例如乾隆三十九年(1774)山東王倫清水教之亂時,王倫軍隊圍攻臨清新城,城上清軍所發銃砲皆無法擊中王倫軍隊,遂叫婦人裸身,並配合灑雞血的方式來厭勝,最後才擊退敵軍的火車攻勢。[26]對於此事,清代檔案亦明確記載了類似場面,乾隆皇帝還過問此事。大學士舒赫德在奏摺中有詳細的記載:



臨清西南二門俱有關聖帝君神像,縱有邪術不能勝任。然起初施放槍砲,則竟敢向前,葉信因想起俗言黑狗血可以破邪,又聞女人是陰人,亦可以破邪,是以用女人在垛口向他,復將黑狗血灑在城上。那日放槍即打著手執紅旗的賊目,各兵踴躍放槍砲,打死賊匪甚多……。[27]



這條資料明顯的提到,清軍認為敵軍在砲火的攻擊下,竟然不畏火砲,繼續向前,必定有邪術助仗,守軍協副將葉信聽聞黑狗血及女人可破邪,遂叫女人立於城牆上向著敵軍,夾以黑狗血潑灑在城牆上,火砲效力才陸續發揮功能(表一,案例4)。對於此事余蛟的《臨清寇略》有進一步的說明,他提到,當時有位身穿黃繗馬掛,佯稱王倫之弟的四王爺,右手執刀,左手拿旗,面對臨清城數百步,口中念念有詞,當砲彈快要距離他一兩尺時就墜地,就在官兵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忽有一位老弁急呼妓女上城,解開內衣,以陰門面向四王爺,同時命官兵開始燃砲,遂見落地的彈丸忽躍而起,擊中四王爺,此法被認為可破王倫軍的妖術之後,官軍遂令一些老弱妓女,裸身依憑在城牆上,並潑灑雞血、糞汁,此後砲無不發,發無不中(表一,案例4)。[28]



此外,《六合內外瑣言》一書亦提到:



妖人汪崙施藥煽愚民,搆禍齊州,凡十女弟子而兩傳,妖領之,凡五十人而一騾,渠乘之,破三縣,圍清淵城。……是時統軍荊公,以天子命率王師解清淵之圍。公善韜略,先斬一大將軍,軍中股栗,無或敢退避者,賊至薄城,公命以大砲擊之,賊以女弟子厭砲咽其聲,公大驚曰:『此陰門陣也,須破之。』令城中卒剃下體毛,置砲中,擊死賊無算。賊又令小男子,年十五以上者,裸體執弩矢,射城中,多死傷,公曰:『賊猖獗以陽門來乎?』令以群娼列於城上,露其陰,老陰少陽,小男子敗矣。[29]



此處的「妖人汪倫」指的就是上述的王倫,一句統軍荊公的「此陰門陣也,須破之。」道出了陰門陣在當時戰爭中,已是一項常見的戰術,陰門陣/反亂軍及陽門陣/清軍的對應方式並非絕對的,有時亦會出現相反的場面。清軍在面對王倫之亂女弟子的陰門陣攻勢時,採取剃士兵下體毛置於砲中的方式對付女弟子軍的法術;王倫軍則反命年十五歲以上的小男子,裸體手執弓弩射向城中。面對王倫軍的反制,清軍又叫年老妓女站於城牆上,暴露下體的「陰門陣」方式來厭勝敵軍(表一,案例5)。



有關陰門陣的事例一直到清末都未曾中斷,例如祡萼在《梵天廬叢錄》中就記有他轉錄當時筆記中一條名為「婚人厭砲」的資料(表一,案例9):



光緒甲午春,四川順慶土匪作亂,徐杏林時以全省營務處代理提督,適患卒疾,遣部將馬總兵雄飛帶兵平之,一日,戰未畢,忽見對陣之匪擁出婦人數十,哭聲震天,官軍大砲竟不燃,此見諸近人筆記者,名曰婚人厭砲,昔讀《六合內外瑣言》,亦有婦人裸以厭敵之說,誠不值通人一笑,此種邪說,流傳甚久,亦甚廣,時至今日,尚有信者,可憂也。[30]



在這條資料中,柴萼亦提到了他曾在《六合內外瑣言》中讀過相關的記載,並認為這樣的裸婦厭砲的法術流傳甚久甚廣,直到當時都還有信眾。陰門陣可以厭砲的說法不僅流傳於地方,甚至連中央權臣亦深信不已,例如清人高樹在《珠巖山人三種》就提到一首詩,詩云:「八卦由來屬太陰,肉屏風下陣雲深,何時玄女傳兵法,欲訪青州張翰林」,這首詩後面有一小段註解說到,山東張翰林曾經告訴相國徐蔭軒,東交民巷及西十庫曾有洋人叫婦人裸體圍繞,以禦槍砲的例子,當時聞者皆匿笑,徐蔭軒卻對此深信。文後高樹又以一詩「學守程朱數十年,正容裝論坐經筵,退朝演說陰門陣,四座生徒亦粲然。」提到徐蔭軒在宮中講說陰門陣的勝況。高樹的註解是,徐蔭軒在公開場合講程朱理學,並擔任大阿哥的塾師;私下則對各翰林講說陰門陣。高樹最後還提到,他曾聽豫瞎子說,有位樊教主曾割教民婦女陰部,排列陰門陣以禦槍砲(表一,案例10)。[31]


厭砲之術到了中英鴉片戰爭時,成為清軍對付英國船堅砲利的方法之一。當時清軍認為英軍從風波搖蕩的海上進攻,還能將砲彈準確的擊中清軍,而清軍卻不能,其中必有善數術者在其中作法。清軍將領遂令保甲收遍附近所有婦女便器作為厭勝的器具,載於木筏上,便器口向前,竹筏則排列在英軍船艦前面(表一,案例6)。[32]目前有關太平天國時期的這部份料尚不多見,但根據日本學者鈴木中正的太平天國研究,我們可以發現在安徽潁上縣,曾有官兵叫數十名剛滿月的產婦,身穿紅衣,手執符咒,站在城牆上,果然使得太平軍的火砲頓然停止轟擊(表一,案例8)。[33]


(三)陰門陣的厭勝特色


根據上述陰門陣的探討,可綜合出以下幾點特色:


1.據目前所見資料,筆者推測陰門陣的明確陣法源始於明末流寇之亂 時。一方面是因為火砲普遍用於官軍的討伐戰役中所造成的重大震撼及殺傷力;另一方面是當時亂事的根據地大多起於西南地區,此種厭勝陣法與少數民族的巫術及民間宗教特色不無關連。[34]


2.陰門陣可說是用於戰事上的一種厭勝法術,當敵方使用此套陣法時,必須以相對應的數術陣法來反制,而非正統的兵家之術。陰門陣不僅可對付敵人之槍砲;亦可在當對方使用另一套咒術時,反制對方使其法術失效,例如義和團運動時。透過陰門陣,我們可發現官方所謂的「妖人」、「妖術」,其實就陣法性質來看,官/妖之間並未有多大的區別,想對地,所反映地只是官方對以宗教方式反抗國家權力的邊緣勢力的污名化。[35]


3. 陰門陣的主體為裸露的女體,且特別強調「女陰」部份,凡與女性性器官有關的經血、經布及便溺穢水皆可當作厭勝之物。此外,一些法器(箕器)和動物(牛羊狗雞的頭)亦可加強陰門陣的厭勝功能。箕器在古代和「帚」一樣,除了當一般日常生活中掃除污穢之物的器具,並具有在祭壇中擔任拔除穢物的祭器用途。[36]此後,到了隋唐之後,隨著「紫姑信仰」的流行,箕器在扶鸞儀式中所扮演的咒術角色更加明顯。[37]


4.在以男性為主體的歷來傳統戰役中,參與陰門陣的婦女大多以被脅迫性成份居多。文獻中,參與者身分大多以「裸婦」稱之,所以要做更細緻的分析稍嫌困難;不過有些身分特殊者??孕婦及妓女會被特別強調;這或許是因為前者帶有即將孕育生命的力量,這些被視為是有威脅性的;[38]至於妓女,一方面可能與她負面的社會形象有關,另一方面,妓女因從事性工作,身體的污穢可能被視為較一般婦女要高,從以陰剋陽或污穢的角度來看,這或許帶有較常人更具威脅性的厭勝力量。

5.反制陰門陣的方法亦琳琅滿目:(1)動物血液或器官﹕如灑黑狗血、雞血、羊角煙。對於「狗血」所具有的厭勝功能,明末醫家李時珍(1518-1593)於《本草綱目》的解釋是:「術家以犬為地厭,能禳辟一切邪魅妖術」。李時珍認為這樣的觀念早在先秦時就有,像秦德公殺狗礫四門以禦災的例子,[39]《風俗通義》則記有當時人殺白狗血題門以辟不祥的例子,[40]可見狗血具有驅邪功能的觀念可上溯自先秦時代。民國初年漢學家J. J. M. de. Groot的中國宗教調查報告中提到,狗血如同雞血或鴨血一樣,具有驅逐惡靈的功能。[41]當代人類學家Emily Ahern亦認為,當血液從被屠動物體中像經血一樣流出時,會釋放著蘊含善或惡的威力。[42]羊角煙的厭勝作用,《本草綱目》的解釋是,在入山前燒羖羊的角,則可辟除惡鬼虎狼的侵襲。[43](2)人體排泄物﹕如便溺或懸掛便器。(3)男性性器官:如剃士兵下體毛,裸露十五歲以上男子或僧人陽具的「陽門陣」。[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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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從抗砲到助砲??女體與法術



以往學者對陰門陣厭勝機制的解釋,大多從以陰剋陽的對應關係著手,這種說法以澤田瑞穗、相田洋為主。他們推論陰門陣之所以使火砲失效,是因為火砲是男性陽具的象徵,而女性是陰人,屬太陰,乃對付陽具的最佳利器。[45]關於這種陰陽對立的說法,我們覺得過於簡單化。實在有必要再進一步追問為何女性被視為是陰人?其背後是否還有其它機制在支持這套厭勝的觀念?此外,雖然李建民已兼顧到透過潔淨/不潔的角度來觀察此現象,但只引用了人類學的田野研究來佐證,而未配合文獻來說明當時人是如何看待這套觀點。[46]以下我們嘗試從明清時人對女體的禁忌看法來探討此問題。


據李建民的研究,與女體有關的禁忌觀念可上溯至古代,無論史籍或醫書都不乏其例。早在《左傳》中即記有「戎事不近女器」的觀念,[47]而日本學者宮下三郎,更從諸多中古醫書中爬梳出合藥時「小兒、女人、六畜不得見之。」的藥方,[48]李貞德對此現象則進一步解釋說,女性被視為合藥時的禁忌,主要的顧慮是「不驗」(藥物失效),而不驗的理由則是怕被女體污穢,[49]可見視女體為污穢的概念很早就有。然而,透過陰門陣的探討,我們發現自明末以來,這種視女體為污穢的觀念有強化的趨勢;易言之,從對生育/生理的污穢禁忌到戰事上的禁忌,似乎可看出有關女體禁忌的私密性已擴大解釋至公共場域中。


(ㄧ)裸婦


女性裸身為何會被視為具有厭砲的力量,清末義和團運動時團民的心態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觀察對象。[50]一九○○年義和團團民欲燒毀北京的西十庫教堂,但卻意外地波及了附近的數處民居,反之教堂絲毫未損,對於這種結果,團民們普遍的解釋是教堂內有穢物的緣故,他們的說法是:


此處與別處教堂不同,堂內牆壁,俱用人皮黏貼,人血塗抹,又有無數婦人赤身露體,手執穢物站於牆頭,又以孕婦剖腹釘於牆上,故團民請神上體,行至樓前,被邪穢所沖,神既下法,不能前進,是以難以焚燒。[51]


團民將無法順利施展咒術焚燒教堂的現象,歸因於教民在教堂內令婦女裸露身體、貼人皮、塗人血、剖孕婦,以及從牆上揮動穢物的緣故。[52]類似這樣的資料尚有:



1.西什庫則虎神營與義和團合打,亦一月為攻開,則詭云:「鎮物太多,有光椗女人無數在樓上者云」。[53]



2.又曰:「昨張登開仗時,教堂置砲七尊於屋上,各以赤體孕婦騎砲鎮之」。[54]



3.各洋樓架大砲甚多,每砲皆有一赤身婦人跨其上,所以避砲之法不能行。[55]



4.崇信拳匪者傳云:「義和拳與洋人合仗,洋人不能敵,忽洋人軍隊中有一婦人赤體立,義和拳法術被破,不敢前進」。[56]



5.團每戰必敗,或問故?團曰:「每戰輒見洋人隊中,有赤身婦人立於陣前,致法術為其所破」。[57]



6.西十庫開仗,忽有赤身婦女走出,團民受傷者眾,樓周圍挂婦人皮,并各穢物,以致團民難以得勝,東交民巷亦用此法。[58]



這些資料更直接反映出使團民的避砲法術失效的主因是婦女裸身的緣故。為何婦女裸身會具有和義和團法術相沖的厭勝力量?他們的解釋是女性裸身所帶來的污穢。此外,配合一些與女性有關的穢物,如排泄物(便溺、經血)、衣物(內衣、月布),亦可加深了女性的厭勝能力。



女體是污穢的觀念使得婦女成為義和團運動時團民眼中所畏懼的對象。團民認為唯有「紅燈照」才能反制女性這種厭勝能力,所謂:「須待紅燈照來時方可,紅燈照盡是少女幼婦,故不畏髒穢之物耳」;[59]又說:「一切軍器皆不畏懼,槍砲遇之即不能燃,義和團法術雖大,然尚畏懼穢物,紅燈照則一無所忌,與義和團聯合一氣」。[60]紅燈照是義和團的女性結社組織,[61]因為成員是少女或幼婦,所以被視為不畏任何穢物。



義和團不僅視裸身婦女是污穢的,而且將此觀念擴大至所有婦女。因此當時女性的行動嚴格受到限制。例如清末仕紳管鶴的《拳匪聞見錄》記有:「自此日起,匪黨不令婦人出門,防污穢也」。義和團除了限制婦女不得任意外出,亦規定外出的婦女必須用紅色布物遮蓋,才得以出行,以防止團民的法術被婦女破除;[62]若坐轎出門,則必須從轎頂至轎簾蒙上一塊紅布。[63]清末仕紳劉孟揚則回憶曾有婦女坐轎出門,因未蒙紅布,所以被拳匪剁碎的慘狀,因此婦女都相戒不敢隨意外出。[64]在緊急時期,義和團還曾下令種種奇怪規定,凡鋪戶居民有婦女者,七日不可入市,七日不可立門外,七日盤膝坐坑上,足不可履地,七日不可梳頭洗面,七日不可纏足,男女七日內宜著紅衣褲,並沿街喊唱:「婦女不梳頭,砍去洋人頭,婦人不裹腳,殺盡洋人笑呵呵」。[65]有時若發生焚燒洋人教堂卻不慎延燒至民房的情形,團民大多會辯稱當時有婦女外出破其法術,亦或是如《拳匪聞見錄》所說:「乃初焚津城教堂,即已殃及四鄰,則曉於眾曰:此鄰家婦人污穢敗法,自取咎也」,[66]於是將罪怪在女性頭上,見到婦女就殺。[67]



有時,團民會採取迴避婦人的方式來練習法術,例如:「傳云:『以刀剁身不能破,謂之排刀,初練者謂之過刀。』上至老,下至幼,皆爭相學習,不茹葷,避婦人」。[68]做法時,義和團則令每戶民家須夜夜焚香,唯獨不許婦女執香行禮,深怕婦女破其法術。[69]當時仕紳對義和團以上種種限制婦女行動的解釋是,表面上是為了保障義和團的法術免受婦女的干擾;實際則是在文飾團民法術的無效。



(二)月經



義和團對女體的看法,除了裸身被視為不潔及污穢外,從女體所排出的「經血」及「便溺」一樣被視為同性質的穢物。例如《天津拳匪變亂紀事》記有:「匪黨傳云: 『方焚該教堂時,有對過某姓婦,出門潑穢水,法術被衝,遂殃及,因此被災之家,不恨拳匪,咸罵該婦焉』」。[70]該書另記有,當天津西門內鎮署前三教堂被拳匪焚毀後,曾傳令各家吃白齋三日,並規定夜間婦女不許出屋,更嚴禁向院中潑「穢水」,以免沖犯神仙助法。[71]這裡的「穢水」指的是便溺或經血,被視為具有辟邪的功能。經血的辟邪作用在中國志怪小說中相當常見,例如《封神榜》中記有江子牙授與手下兵法:「你用瓶盛烏鴉、黑狗血、女人屎尿和勻,裝在瓶內,……此污穢毒物壓住他妖氣,自然不能逃走。」[72]



月水(月經),在明代一方面被方伎之士視為是製長生不老藥的良方,[73]例如《菽園雜記》記有駙馬都尉嗜食女人陰津月水一事,[74]而醫家李時珍對當時的這種習俗則嚴厲批判;[75]另一方面月水被民間視為具有某種厭勝能力的穢物。經血所具有的厭勝形象,明清筆記中的記載頗夥,例如《堅瓠廣集》記有一則妓女透過月水來誘惑少年的故事:



祝枝山(祝允明,1460-1526)《志怪錄》載一少年狎一娼,娼以其年少,又美且富也,趨奉甚謹,少年惑之,留其家已經歲。一日偶倚樓閒望,見娼自攜一魚以入,私念何不使婢僕,而必自持,因密查之。娼持魚徑入廁中,少年益怪焉,諦窺之,見娼置魚於空溺器中,頃之,又將一器物注溺器中,若水而色赤,亟前視之,乃月水也,乃大恨而別。[76]


類似文中妓女以月水注入溺器以達魅惑恩客的厭術,該書作者褚人穫認為在當時北方尤其盛行,此外,若娼家碰到不願接待的尋芳客,則以鹽水投入火中,該男子即自然焦急而去。


明清時人除了透過月經施展厭術外,亦可藉其破解其它法術,例如《天津一月記》記有:「西門內有永順米局,相傳聶軍門在落伐與團戰時,懼團法術,曾由永順鋪掌,向妓女覓經布,致破其法」。[77]經血為何具有破除法術的厭勝功能?據民初民俗學家江紹原對中國人的天癸觀研究,他解釋為:(一)天癸是一種污穢之物,與疾病、生產、性交及死屍類似。(二)天癸具有使鬼魅和和邪術家都畏懼的污穢力量。(三)經血與經衣能解毒治病,例如兩性病、急病、受毒。(四)天癸??特別是第一次的天癸,被視為人身的一種精華,與乳汁、大小便等相同,可與其它「人元」及天地精華合製成丸散丹膏(紅鉛)而服用,小之壯陽補血,大至益壽延年。[78]可見,經血不僅有實際做藥的成效;亦是方術家用以辟邪的利器。


此外,Emily Ahern在台灣三峽溪南村的田野調查,亦有助於我們理解月經作為一種象徵性污染的概念。他觀察到女性身體的「不潔」及「污穢」會危害身體、家庭甚至社區秩序。在中國社會中,所謂不潔之物指的就是會褻瀆、妨礙人與神連結、接觸的東西。人們以兩種方式來談不潔之物,其一是指從人體內排出的為汙物,例如「經血、精液、尿、糞便、膿瘡等都是髒的」,其中又以經血最具有直接的危險性威力,因為它能孕生胎兒。經血的威力可視為年輕已婚婦女實際社會權力的一種象徵性表現。其二是與生產及死亡有關的不潔。此外,因為神明對不潔之物極端敏感,所以女性少有接觸的機會,通常擔任較低神格的神祇祭祀工作。但有時女性亦擔任與死後世界溝通的靈媒角色,這是因為幽靈及其世界都是污穢的。[79]


從對裸婦與月經的探討中,我們可以發現,女性所具有的陰的特質,除了可透過Charlotte Furth的研究,從傳統中國醫學的角度來理解性別與身體的關係外;[80]女性身體是污穢的象徵意義,更是解釋女性為何被視為是陰人的關鍵。因此,若只談以陰剋陽,而避談當時女性身體的象徵意義,就難以說明這套厭勝觀念的背後機制。女體/火砲、女體/法術、女/男、妓女/僧人、賊/官的對應關係,除了陰陽對應關係外,更可從污穢/潔淨的角度解釋。易言之,從女體污穢的觀念來看陰門陣,或許更能說明陰門陣並非單純的陰陽相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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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0 18:33:2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結語:從私領域到公領域??女體禁忌範圍的擴大


近來學者表示,女人與污穢(pollution)的關係在人類學界已累積相當的研究成果,絕大多數是將焦點集中在月經的污染問題上,而Mary Douglas的象徵結構分析是最常被引用來討論女性經血與生產污穢的理論架構。她將女人的污染物質類比於象徵的或社會秩序之異常,污染物質亦象徵代表著對社會秩序的威脅,具有危險的象徵。[81]歷來這方面的研究大多從田野的角度來探討,像從早期的Ahern,到近來的施芳瓏、翁玲玲、王明珂的研究,都多少受到Douglas的影響。[82]本文所處理的和上述人類學研究雖同是有關女體禁忌的問題,所不同的是,從明清的女體與戰爭關係著手,透過文獻分析,將焦點集中在女子裸身露陰的象徵意義上。若我們拿陰門陣現象和明清之前有關女體的禁忌作一比較的話,我們會發現除了部分宗教儀式外,之前的禁忌大多屬於於女性個人私密性的活動,舉凡生產或月經期間的禁忌,其威脅範圍較小;陰門陣的出現或可視為是女性禁忌的範圍從私領域擴大至公領域,一方面是厭勝主體的範圍擴大,像從月經的禁忌擴大至女性裸體的禁忌,另一方面是厭勝對象範圍擴大,像以男性為主體的戰爭。


總的來說,陰門陣提供了探討明清的女體與戰爭關係一個相當好的例子。我們認為,日本學者澤田瑞穗與相田洋昔日的「以陰剋陽說」似乎並不足以完全解釋陰門陣現象。當我們將視野擴大至女體與厭勝關係時,義和團團民的心態反映了明清時婦女裸身具有污穢的象徵意義,而這套觀念自明末以來被運用在戰事上。義和團運動時,裸婦被視為是保護洋砲,破除法術的主角,這和明末清初抗砲陰門陣背後所隱含的污穢的象徵概念如出一轍,都認為女體??尤其是裸婦具有厭勝力量。義和團的這種視女體污穢的觀念正可解釋何以在明末以來的戰爭,會出現用裸婦來厭砲的陰門陣現象。明清女性透過陰門陣這種相當殘忍的厭勝方式參與戰爭的例子,可謂是史無前例。可惜的是,除了魯迅保姆以此表示自己的用處以外,所記載的全都是男性的污名化觀點,女性對於這種事的看法究竟如何?就目前資料看來,可能永無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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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0 18:34:08 | 显示全部楼层
身为禽兽流兵法门徒,自当搜罗天下军学以将本门学说发扬光大,有此奇谋,铁炮强藩可亡矣 :lol :lol :lol :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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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2 06:03:30 | 显示全部楼层
{:7_261:}Gr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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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2 20: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不懂,全是超级繁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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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2 20: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帮楼主变简体,方便大家看

蒋竹山*
就笔者所见,目前有关阴门阵的研究已有James Parsons、泽田瑞穗、相田洋、李建民、及Paul A. Cohen等人为文探讨,其中以李建民较为深入。本文即以这些研究为基础,进一步探讨女体与战争的关係。主要探讨以下几个问题: (一)以女性裸体为主的阴门阵的内容及特色为何? (二)女性的身体为何具有厌砲的能力?(三)何种身分的女体具有厌砲的能力?总的来说,阴门阵提供了我们探讨明清的女体与战争关係一个相当好的例子。我们认为,日本学者泽田瑞穗与相田洋的「以阴剋阳说」似乎并不足以完全解释阴门阵现象。当我们把视野扩大至女体与厌胜关係时,义和团团民的心态反映了明清妇女裸身所具有的污秽象徵意义,而这套观念自明末以来被运用在战事上。义和团运动时,裸妇被视为是保护洋砲,破除法术的主角,这和明末清初以阴门阵抗砲所隐含的观念相类似,都认为女体??尤其是裸妇具有厌胜力量。义和团的这种视女体污秽的观念正可解释为何在明末以来的战争中,会出现用裸妇来厌砲的阴门阵现象。

关键词:女性 身体 战争 阴门阵 术数 巫术 火砲 妇女史 身体史

一、前言

(保姆)……说道:「像你似的小孩子,长毛也要掳的,掳去做小长毛。还有好看的姑娘,也要掳。」

(鲁迅)「那 ,你是不要紧的。」我以为她一定是最安全了,既不做门房,又不是小孩子,也生得不好看,况且颈子上还有许多炙疮疤。

「那里的话?」她严肃地说。「我们就没有用么?我们亦要被掳去。城外有兵来攻的时候,长毛就叫我们脱下裤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牆上,外面的大砲就放不出来,再要放,就炸了。」[1]

这是一段鲁迅小时候与其保姆阿长的对话,其中「长毛」泛指洪秀全的太平军及一般的土匪,文中描述清末太平天国之乱时,阿长被太平军叫去裸身站在城牆上抵御清军,原本鲁迅以为他保姆只有满肚子的烦人礼节,却不料她还有如此伟大的抗砲神力,从此以后对她产生特别的敬意。类似太平军这种以妇女裸身方式对抗大砲的方式,明末以来有其专门的称呼──「阴门阵」。有关阴门阵的记载,在目前有限的资料中,大致可上推至明末。荷兰汉学家高罗佩(R. H. van Gulik,1910-1967)曾于《中国古代房内考》提到此种现象:「十七世纪早期,残暴的军阀张献忠(1605-1647),作为当时为四川省的主要军事统治者,曾将被屠杀的裸体女尸暴露于被围攻的城外,想用它产生魔力,防止守城者的砲火」。他的资料来源主要是转引美国研究明末反乱的学者James Parsons一九五九年的研究,[2]这种以妇女裸身方式抗砲的例子,在张献忠之后不仅有增多的趋势;而且对此现象的指涉更为明确,「厌砲」、「阴门阵」的名词屡见于后来的战事文献中。本文所谓的「厌砲」则指与火砲有关的厌胜法术「阴门阵」,它不仅可抗砲,亦可助砲。「厌」有镇压、镇服、压抑及禳除之意,意指以强力镇压、逼迫、排除某种东西,使之屈服而取胜。严格来说,所谓的「厌胜」之术,并非单指某中特定法术,而是泛指在手段及方式上带有强制性的法术。依林富士的看法,其施行的目标和目的可粗略分为疾病、水灾、火灾、生育、权位、战争及谋杀七种[3]。本文的阴门阵则属于战争类中的一项。

相较于中国,十八世纪末法国大革命时,亦有类似的例子,但内容与意涵皆与阴门阵不同。在一七九二年法国报纸的一幅漫画中,图中法国贵妇裸露下体及臀部,而雅各宾党(Jacobins)手执象徵男性性器官的腊肠与奥地利军队对峙,这幅漫画表达了男性对当时的政治及女性角色转变的焦虑与恐惧(见附图一)。Lynn Hunt的研究,有助于我们思考性别与政治或军事间的关係。[4]就笔者所见,目前有关阴门阵的研究已有James Parsons、泽田瑞穗、相田洋、李建民、及Paul A. Cohen等人做过探讨,但以李建民的〈「阴门阵」考──古代礼俗笔记之二〉较为深入。[5]本文即在上述学者的研究基础上,进一步探讨女性、身体与战争的关係。[6]主要探讨以下几个问题: (一)以女性裸体为主的阴门阵的内容及特色为何? (二)女性的身体为何具有厌砲的能力?(三)何种身分的女体具有厌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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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2 20:25:1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女体与火砲


(一)阴门阵的出现


女性自古以来在战事上即从未缺席,其职司从女将、女兵到军妻、军妇、营妓、军伶皆有。顾颉刚曾说:「古代平民女子亦能当兵,执干戈,且从事守城者倍多于丈夫也。」[7]这个说法近来已由大陆学者王子今的著作《中国女子从军史》得到印证。[8]但女子参与战事最特别地莫过于明末以来藉裸体妇女对抗火砲及法术的阴门阵。


目前所见资料中,最早的阴门阵例子并非如日本学者相田洋所说,是万曆二十八年(1600)的杨应龙之乱;[9]而可再往上推至万曆元年(1573)李锡平清州的瑶、僮、伶及侗族之乱,关于该战役,《明史》记有:「……贼奔大巢,亘数里,崖壁峭绝,为重栅拒官军,镖弩矢石雨下。妇人裸体扬箕,掷牛羊犬首为厌胜。」此段资料虽然没有直接提到西南少数民族妇女裸体拿著箕器是对抗官军的火砲,但从史料「李益徵浙东鸟铳手」看来,应有以厌胜之术来对抗火砲的可能性。[10]至于杨应龙之乱,辽东巡抚李化龙(1554-1611)于《平播全书》中提到:「酋用邪术,令妇人数百人排立高处,去衣执箕,向我兵扇簸,而贼锋甚厉,我兵即以狗血泼之。」[11]此处的「酋」,指的就是明末四川播州民变主脑杨应龙。[12]这两条资料提到几个现象,(一)阴门阵的阵法主体是裸身的妇女。(二)裸妇手拿箕器搧动,并丢掷牛羊狗的头来厌胜。(三)官方对阴门阵的回应则採取传统数术洒狗血方式。特殊之处是妇女裸身,并拿著「箕器」在扇动,这是在明以前的战史中从未有过的现象,在此之前的战史,顶多像元军猛攻朱元璋时,採用「遣妇女倚门戟手大骂」的心理镇吓方式而已。[13]针对反乱军所施行的阴门阵,李化龙所採取的做法是洒黑狗血的方式。关于这种做法,《平播全书》中「破贼厌镇法」有较详细的描述:


为军务事,据营中报,贼凡遇我兵放铳,即令妇人脱去中衣,向我兵以箕扇之,砲不得中,此厌镇法也,合行破解,为此票仰分守川东道,即便移文监军二道知会,以后遇此令,军中即斩黑狗血洒之,法立破。[14]


这段引文更进一步提到了,反乱军所使用的阴门阵,主要对付的是官军的火砲,只要官军一用火砲,反乱军就立即令营中妇女脱去身上衣物,以箕扇之。反乱军以厌法对付官军枪砲,一个可能就是双方武器相差太过悬殊,从《平播全书》中我们可发现杨应龙阵营,并无任何火器。[15]官方对于此种阵法,只知是一种「厌镇法」,尚未明确地提出「阴门阵」的说法,可能此时「阴门阵」尚未普遍的缘故(表一,案例1)。


有关杨应龙反乱军使用阴门阵一事,方以智(崇祯十三年1640年进士)的《物理小识》亦提到:


李霖寰大司马征播,杨应龙败逃囤上,李公以大砲攻之,杨裸诸妇向砲,砲竟不然,此受厌法也。崇祯乙亥,流贼围桐城,城上架砲,贼亦逼人裸阴向城,时乃泼狗血、烧羊角烟以解之,砲竟发矣。故铸剑、铸钟、合至丹药,皆忌裙钗之厌。[16]



方以智在此很清楚地指出,火砲无法发射是受到妇女裸身的厌胜之法的影响,并类比至古时的铸剑、铸钟及製作丹药,都是严禁女性参与。到了崇祯年间,阴门阵的事例逐渐增多。这条资料另外所提的崇祯八年(1635)桐城之乱,指的是张献忠随著闯王高迎祥连破河南、江北诸县,并进入安徽,克颖州,破凤阳等地一事。[17]面对张献忠军队的咒术,桐城官军不只採取类似对付杨应龙之乱时的泼狗血行动;亦透过烧羊角烟的方式来反制。



阴门阵除了以妇女裸身抗砲以外,有时亦会参杂其它厌胜法术于其中,例如崇祯二年的贵阳之乱,当时贵州巡抚李澐率守军抵御奢崇明等叛军的围攻,叛军以三丈楼临城,「用妇人、鸡犬厌胜术。澐、永安烹彘杂斗米饭投饲鸡犬,而张虎豹皮于城楼以祓之,乃得施砲石。」[18]以鸡犬厌胜方式来助攻,倒是首见。更特别的是,官军对于这种厌胜之术,则採以猪肉混合米饭投饲鸡犬及悬挂虎豹皮的法术方式来反制阴门阵。



崇祯九年(1636)的例子则对阴门阵的描述更加详细,崇祯九年正月,张献忠随高迎祥等再次下安徽,不久,张献忠则转战河南、湖广一带:[19]



崇祯九年丙子……癸丑初七,贼四卤村落,搜山谷,获妇女,裸而沓淫之,委顿,断其首。 刳孕妇腹,咸倒埋之,植跗露其私,环向堞数百躯。城上壮士回首不忍视。贼噪攻城,城上鸣砲,砲厌,皆裂,或暗不鸣。城中惶恐。觉斯立取民间圊牏数百,悬堞向外以厌之,砲皆发。贼大创,无所泄愤,围益急。[20]



此段所描写的就是张献忠攻打安徽滁州的残暴战况,和前面几则例子不同的是,这则资料透露了妇女在此次战役中,不仅裸身,而且被姦淫、杀害、断头,甚叛军将孕妇剖腹,倒埋入土中,只露出其阴部,这种乡民被迫害的惨状对城上官兵的心裡震撼相当大,在此挟厌法及心理作用的战略攻击下,城上所发射的砲弹无一成功,或无法发射、或裂开,造成城内军民严重的恐慌。太僕卿李觉斯见此颓势,亦採取反制的做法,他的方式是收集民间所用的粪器,将其悬挂在城上矮牆上(表一,案例2)。为何便器会被视为可剋阴门阵,下节有较详尽的讨论。



(二)阳门阵的反制



张献忠之乱时所採用的阴门阵可视为阴门阵的雏形,儘管他并非第一个使用阴门阵的叛军,但由于该次战役的震撼性,加上他在当时反贼中的声望,这种阴门阵的厌胜方术很快就传遍其它地区。之后,女体与战争的关係有日趋複杂的趋势,其中,阳门阵的出现即是最明显的例子。



目前所见最早出现「阴门阵」名称的例子是明末大将李光壂(1596-1662)的《守汴日志》,该书记有:「崇祯十五年壬午正月初一日辛未,贼用阴门阵,城上以阳门阵破之,多备锹橛,每日就贼掘处,城上分中掘透。贼趋妇人,赤身濠边,望城叫骂,城上点大砲,悉倒泄。城上令僧人裸立女牆叫骂,贼砲亦倒泄」。[21]崇祯十五年(1642)一事,指的是李自成三次率军围攻开封,李光壂当时身在开封,不仅目睹李自成等农民军围成的全部过程,而且与明朝开封守臣高名衡、黄澍一道,谋划守城防务。开封第二次被围时,他担任左所总社,第三次被围时,则负责义勇大社总巡事务,日夜随守臣巡城,崇祯十五年九月,黄河决口,开封淹没。李光壂可说是全程经历了开封被围的全部实况。这条例子不仅首次提到阴门阵,亦提到「阳门阵」这个名词,所谓阳门阵,在此使用的方式是叫僧人裸体站在城牆上对敌军叫骂,其效果如同阴门阵一样,可令火砲失效。僧人被视为具有反制阴门阵厌胜的能力,似乎有以阳剋阴的对应关係(表一,案例3)。



此事在之后的清代笔记中亦有记载,可见在当时相当受到瞩目。例如《豫变纪略》记有:



崇正十五年,春正月,辛未朔,怀庆地震,时贼围攻甚急,守亦甚严,虽张许之守雎阳不如也。砲石如雨,中则麋烂,贼患之,乃驱众妇人,裸而立于城下以厌之,谓之阴门阵,城上之砲皆倒,洩而不鸣,城中将吏乃急命诸军,裸立而燃砲,谓之阳门阵以破之。贼之砲石亦倒洩而不鸣,异哉﹗阵名自蚩尤、黄巢以来,攻战多矣,未尝闻此也。[22]



《三冈识略》对此事亦有详细的记载:



先是流寇围汴粱,城中固守,力攻三次俱不能剋贼,计穷搜妇女数百,悉露下体,倒植于地,向城谩骂,号曰阴门阵,城上砲皆不燃,陈将军永福取亟取僧人,数略相当,令赤身立垛口,对之谓之阳门阵,贼砲亦退后不发,详见李光壂汴围日录中,后群盗屡用之,往往有验,尝考黄帝、风后以来,从无此法,惟孙子八阵中,有牝牡之说,此岂其遗意与?[23]



这些资料透露了几个讯息,第一、阴门、阳门阵后来亦被清代的盗匪所沿用,第二、明末之前的战役未曾见过有此阴门、阳门阵法。据董含的看法,这个阵法与孙子兵法中的牝牡之说类似。就在李自成于河南围攻开封的同时,张献忠则一直在安徽舒城、霍山、合肥一带进攻。清计六奇的《明季北略》对此记有:「正月二十四日乙亥,贼攻舒城。知县章可试塞三门,开西门,诱贼入,陷于坑,奔溃,死千人。因掠霍山、合肥县裸妇数千,詈于城下,少媿沮即磔之。攻三日而去。嗟嗟!妇人何罪,裸之磔之,贼之凶恶,一至于此」。[24]崇祯十七年(1*),张献忠转而进攻四川,同年六月佔领了重庆,亦使用了阴门阵:「贼围城之第一日,命一人至城下说降,城中守者不应,第三日,贼命两妇人裸体在城下秽骂,城上亦不解何故」。[25]



综合上述例子,我们会发现叫裸妇在城下辱骂官兵,似乎成了一定的模式。阴门阵除了在明代常被反乱军所用外,我们亦可发现官方袭用此阵法的例子,例如乾隆三十九年(1774)山东王伦清水教之乱时,王伦军队围攻临清新城,城上清军所发铳砲皆无法击中王伦军队,遂叫妇人裸身,并配合洒鸡血的方式来厌胜,最后才击退敌军的火车攻势。[26]对于此事,清代档案亦明确记载了类似场面,乾隆皇帝还过问此事。大学士舒赫德在奏摺中有详细的记载:



临清西南二门俱有关圣帝君神像,纵有邪术不能胜任。然起初施放枪砲,则竟敢向前,叶信因想起俗言黑狗血可以破邪,又闻女人是阴人,亦可以破邪,是以用女人在垛口向他,复将黑狗血洒在城上。那日放枪即打著手执红旗的贼目,各兵踊跃放枪砲,打死贼匪甚多……。[27]



这条资料明显的提到,清军认为敌军在砲火的攻击下,竟然不畏火砲,继续向前,必定有邪术助仗,守军协副将叶信听闻黑狗血及女人可破邪,遂叫女人立于城牆上向著敌军,夹以黑狗血泼洒在城牆上,火砲效力才陆续发挥功能(表一,案例4)。对于此事余蛟的《临清寇略》有进一步的说明,他提到,当时有位身穿黄繗马挂,佯称王伦之弟的四王爷,右手执刀,左手拿旗,面对临清城数百步,口中念念有词,当砲弹快要距离他一两尺时就坠地,就在官兵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有一位老弁急呼妓女上城,解开内衣,以阴门面向四王爷,同时命官兵开始燃砲,遂见落地的弹丸忽跃而起,击中四王爷,此法被认为可破王伦军的妖术之后,官军遂令一些老弱妓女,裸身依凭在城牆上,并泼洒鸡血、粪汁,此后砲无不发,发无不中(表一,案例4)。[28]



此外,《六合内外琐言》一书亦提到:



妖人汪崙施药煽愚民,搆祸齐州,凡十女弟子而两传,妖领之,凡五十人而一骡,渠乘之,破三县,围清渊城。……是时统军荆公,以天子命率王师解清渊之围。公善韬略,先斩一大将军,军中股栗,无或敢退避者,贼至薄城,公命以大砲击之,贼以女弟子厌砲咽其声,公大惊曰:『此阴门阵也,须破之。』令城中卒剃下体毛,置砲中,击死贼无算。贼又令小男子,年十五以上者,裸体执弩矢,射城中,多死伤,公曰:『贼猖獗以阳门来乎?』令以群娼列于城上,露其阴,老阴少阳,小男子败矣。[29]



此处的「妖人汪伦」指的就是上述的王伦,一句统军荆公的「此阴门阵也,须破之。」道出了阴门阵在当时战争中,已是一项常见的战术,阴门阵/反乱军及阳门阵/清军的对应方式并非绝对的,有时亦会出现相反的场面。清军在面对王伦之乱女弟子的阴门阵攻势时,採取剃士兵下体毛置于砲中的方式对付女弟子军的法术;王伦军则反命年十五岁以上的小男子,裸体手执弓弩射向城中。面对王伦军的反制,清军又叫年老妓女站于城牆上,暴露下体的「阴门阵」方式来厌胜敌军(表一,案例5)。



有关阴门阵的事例一直到清末都未曾中断,例如祡萼在《梵天庐丛录》中就记有他转录当时笔记中一条名为「婚人厌砲」的资料(表一,案例9):



光绪甲午春,四川顺庆土匪作乱,徐杏林时以全省营务处代理提督,适患卒疾,遣部将马总兵雄飞带兵平之,一日,战未毕,忽见对阵之匪拥出妇人数十,哭声震天,官军大砲竟不燃,此见诸近人笔记者,名曰婚人厌砲,昔读《六合内外琐言》,亦有妇人裸以厌敌之说,诚不值通人一笑,此种邪说,流传甚久,亦甚广,时至今日,尚有信者,可忧也。[30]



在这条资料中,柴萼亦提到了他曾在《六合内外琐言》中读过相关的记载,并认为这样的裸妇厌砲的法术流传甚久甚广,直到当时都还有信众。阴门阵可以厌砲的说法不仅流传于地方,甚至连中央权臣亦深信不已,例如清人高树在《珠岩山人三种》就提到一首诗,诗云:「八卦由来属太阴,肉屏风下阵云深,何时玄女传兵法,欲访青州张翰林」,这首诗后面有一小段注解说到,山东张翰林曾经告诉相国徐荫轩,东交民巷及西十库曾有洋人叫妇人裸体围绕,以御枪砲的例子,当时闻者皆匿笑,徐荫轩却对此深信。文后高树又以一诗「学守程朱数十年,正容装论坐经筵,退朝演说阴门阵,四座生徒亦粲然。」提到徐荫轩在宫中讲说阴门阵的胜况。高树的注解是,徐荫轩在公开场合讲程朱理学,并担任大阿哥的塾师;私下则对各翰林讲说阴门阵。高树最后还提到,他曾听豫瞎子说,有位樊教主曾割教民妇女阴部,排列阴门阵以御枪砲(表一,案例10)。[31]


厌砲之术到了中英鸦片战争时,成为清军对付英国船坚砲利的方法之一。当时清军认为英军从风波摇荡的海上进攻,还能将砲弹准确的击中清军,而清军却不能,其中必有善数术者在其中作法。清军将领遂令保甲收遍附近所有妇女便器作为厌胜的器具,载于木筏上,便器口向前,竹筏则排列在英军船舰前面(表一,案例6)。[32]目前有关太平天国时期的这部份料尚不多见,但根据日本学者铃木中正的太平天国研究,我们可以发现在安徽颍上县,曾有官兵叫数十名刚满月的产妇,身穿红衣,手执符咒,站在城牆上,果然使得太平军的火砲顿然停止轰击(表一,案例8)。[33]


(三)阴门阵的厌胜特色


根据上述阴门阵的探讨,可综合出以下几点特色:


1.据目前所见资料,笔者推测阴门阵的明确阵法源始于明末流寇之乱 时。一方面是因为火砲普遍用于官军的讨伐战役中所造成的重大震撼及杀伤力;另一方面是当时乱事的根据地大多起于西南地区,此种厌胜阵法与少数民族的巫术及民间宗教特色不无关连。[34]


2.阴门阵可说是用于战事上的一种厌胜法术,当敌方使用此套阵法时,必须以相对应的数术阵法来反制,而非正统的兵家之术。阴门阵不仅可对付敌人之枪砲;亦可在当对方使用另一套咒术时,反制对方使其法术失效,例如义和团运动时。透过阴门阵,我们可发现官方所谓的「妖人」、「妖术」,其实就阵法性质来看,官/妖之间并未有多大的区别,想对地,所反映地只是官方对以宗教方式反抗国家权力的边缘势力的污名化。[35]


3. 阴门阵的主体为裸露的女体,且特别强调「女阴」部份,凡与女性性器官有关的经血、经布及便溺秽水皆可当作厌胜之物。此外,一些法器(箕器)和动物(牛羊狗鸡的头)亦可加强阴门阵的厌胜功能。箕器在古代和「帚」一样,除了当一般日常生活中扫除污秽之物的器具,并具有在祭坛中担任拔除秽物的祭器用途。[36]此后,到了隋唐之后,随著「紫姑信仰」的流行,箕器在扶鸾仪式中所扮演的咒术角色更加明显。[37]


4.在以男性为主体的历来传统战役中,参与阴门阵的妇女大多以被胁迫性成份居多。文献中,参与者身分大多以「裸妇」称之,所以要做更细緻的分析稍嫌困难;不过有些身分特殊者??孕妇及妓女会被特别强调;这或许是因为前者带有即将孕育生命的力量,这些被视为是有威胁性的;[38]至于妓女,一方面可能与她负面的社会形象有关,另一方面,妓女因从事性工作,身体的污秽可能被视为较一般妇女要高,从以阴剋阳或污秽的角度来看,这或许带有较常人更具威胁性的厌胜力量。

5.反制阴门阵的方法亦琳琅满目:(1)动物血液或器官﹕如洒黑狗血、鸡血、羊角烟。对于「狗血」所具有的厌胜功能,明末医家李时珍(1518-1593)于《本草纲目》的解释是:「术家以犬为地厌,能禳辟一切邪魅妖术」。李时珍认为这样的观念早在先秦时就有,像秦德公杀狗砾四门以御灾的例子,[39]《风俗通义》则记有当时人杀白狗血题门以辟不祥的例子,[40]可见狗血具有驱邪功能的观念可上溯自先秦时代。民国初年汉学家J. J. M. de. Groot的中国宗教调查报告中提到,狗血如同鸡血或鸭血一样,具有驱逐恶灵的功能。[41]当代人类学家Emily Ahern亦认为,当血液从被屠动物体中像经血一样流出时,会释放著蕴含善或恶的威力。[42]羊角烟的厌胜作用,《本草纲目》的解释是,在入山前烧羖羊的角,则可辟除恶鬼虎狼的侵袭。[43](2)人体排泄物﹕如便溺或悬挂便器。(3)男性性器官:如剃士兵下体毛,裸露十五岁以上男子或僧人阳具的「阳门阵」。[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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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从抗砲到助砲??女体与法术



以往学者对阴门阵厌胜机制的解释,大多从以阴剋阳的对应关係著手,这种说法以泽田瑞穗、相田洋为主。他们推论阴门阵之所以使火砲失效,是因为火砲是男性阳具的象徵,而女性是阴人,属太阴,乃对付阳具的最佳利器。[45]关于这种阴阳对立的说法,我们觉得过于简单化。实在有必要再进一步追问为何女性被视为是阴人?其背后是否还有其它机制在支持这套厌胜的观念?此外,虽然李建民已兼顾到透过洁淨/不洁的角度来观察此现象,但只引用了人类学的田野研究来佐证,而未配合文献来说明当时人是如何看待这套观点。[46]以下我们尝试从明清时人对女体的禁忌看法来探讨此问题。


据李建民的研究,与女体有关的禁忌观念可上溯至古代,无论史籍或医书都不乏其例。早在《左传》中即记有「戎事不近女器」的观念,[47]而日本学者宫下三郎,更从诸多中古医书中爬梳出合药时「小儿、女人、六畜不得见之。」的药方,[48]李贞德对此现象则进一步解释说,女性被视为合药时的禁忌,主要的顾虑是「不验」(药物失效),而不验的理由则是怕被女体污秽,[49]可见视女体为污秽的概念很早就有。然而,透过阴门阵的探讨,我们发现自明末以来,这种视女体为污秽的观念有强化的趋势;易言之,从对生育/生理的污秽禁忌到战事上的禁忌,似乎可看出有关女体禁忌的私密性已扩大解释至公共场域中。


(ㄧ)裸妇


女性裸身为何会被视为具有厌砲的力量,清末义和团运动时团民的心态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观察对象。[50]一九○○年义和团团民欲烧毁北京的西十库教堂,但却意外地波及了附近的数处民居,反之教堂丝毫未损,对于这种结果,团民们普遍的解释是教堂内有秽物的缘故,他们的说法是:


此处与别处教堂不同,堂内牆壁,俱用人皮黏贴,人血涂抹,又有无数妇人赤身露体,手执秽物站于牆头,又以孕妇剖腹钉于牆上,故团民请神上体,行至楼前,被邪秽所冲,神既下法,不能前进,是以难以焚烧。[51]


团民将无法顺利施展咒术焚烧教堂的现象,归因于教民在教堂内令妇女裸露身体、贴人皮、涂人血、剖孕妇,以及从牆上挥动秽物的缘故。[52]类似这样的资料尚有:



1.西什库则虎神营与义和团合打,亦一月为攻开,则诡云:「镇物太多,有光椗女人无数在楼上者云」。[53]



2.又曰:「昨张登开仗时,教堂置砲七尊于屋上,各以赤体孕妇骑砲镇之」。[54]



3.各洋楼架大砲甚多,每砲皆有一赤身妇人跨其上,所以避砲之法不能行。[55]



4.崇信拳匪者传云:「义和拳与洋人合仗,洋人不能敌,忽洋人军队中有一妇人赤体立,义和拳法术被破,不敢前进」。[56]



5.团每战必败,或问故?团曰:「每战辄见洋人队中,有赤身妇人立于阵前,致法术为其所破」。[57]



6.西十库开仗,忽有赤身妇女走出,团民受伤者众,楼周围挂妇人皮,并各秽物,以致团民难以得胜,东交民巷亦用此法。[58]



这些资料更直接反映出使团民的避砲法术失效的主因是妇女裸身的缘故。为何妇女裸身会具有和义和团法术相冲的厌胜力量?他们的解释是女性裸身所带来的污秽。此外,配合一些与女性有关的秽物,如排泄物(便溺、经血)、衣物(内衣、月布),亦可加深了女性的厌胜能力。



女体是污秽的观念使得妇女成为义和团运动时团民眼中所畏惧的对象。团民认为唯有「红灯照」才能反制女性这种厌胜能力,所谓:「须待红灯照来时方可,红灯照尽是少女幼妇,故不畏髒秽之物耳」;[59]又说:「一切军器皆不畏惧,枪砲遇之即不能燃,义和团法术虽大,然尚畏惧秽物,红灯照则一无所忌,与义和团联合一气」。[60]红灯照是义和团的女性结社组织,[61]因为成员是少女或幼妇,所以被视为不畏任何秽物。



义和团不仅视裸身妇女是污秽的,而且将此观念扩大至所有妇女。因此当时女性的行动严格受到限制。例如清末仕绅管鹤的《拳匪闻见录》记有:「自此日起,匪党不令妇人出门,防污秽也」。义和团除了限制妇女不得任意外出,亦规定外出的妇女必须用红色布物遮盖,才得以出行,以防止团民的法术被妇女破除;[62]若坐轿出门,则必须从轿顶至轿帘蒙上一块红布。[63]清末仕绅刘孟扬则回忆曾有妇女坐轿出门,因未蒙红布,所以被拳匪剁碎的惨状,因此妇女都相戒不敢随意外出。[64]在紧急时期,义和团还曾下令种种奇怪规定,凡铺户居民有妇女者,七日不可入市,七日不可立门外,七日盘膝坐坑上,足不可履地,七日不可梳头洗面,七日不可缠足,男女七日内宜著红衣裤,并沿街喊唱:「妇女不梳头,砍去洋人头,妇人不裹脚,杀尽洋人笑呵呵」。[65]有时若发生焚烧洋人教堂却不慎延烧至民房的情形,团民大多会辩称当时有妇女外出破其法术,亦或是如《拳匪闻见录》所说:「乃初焚津城教堂,即已殃及四邻,则晓于众曰:此邻家妇人污秽败法,自取咎也」,[66]于是将罪怪在女性头上,见到妇女就杀。[67]



有时,团民会採取迴避妇人的方式来练习法术,例如:「传云:『以刀剁身不能破,谓之排刀,初练者谓之过刀。』上至老,下至幼,皆争相学习,不茹荤,避妇人」。[68]做法时,义和团则令每户民家须夜夜焚香,唯独不许妇女执香行礼,深怕妇女破其法术。[69]当时仕绅对义和团以上种种限制妇女行动的解释是,表面上是为了保障义和团的法术免受妇女的干扰;实际则是在文饰团民法术的无效。



(二)月经



义和团对女体的看法,除了裸身被视为不洁及污秽外,从女体所排出的「经血」及「便溺」一样被视为同性质的秽物。例如《天津拳匪变乱纪事》记有:「匪党传云: 『方焚该教堂时,有对过某姓妇,出门泼秽水,法术被衝,遂殃及,因此被灾之家,不恨拳匪,咸骂该妇焉』」。[70]该书另记有,当天津西门内镇署前三教堂被拳匪焚毁后,曾传令各家吃白斋三日,并规定夜间妇女不许出屋,更严禁向院中泼「秽水」,以免冲犯神仙助法。[71]这裡的「秽水」指的是便溺或经血,被视为具有辟邪的功能。经血的辟邪作用在中国志怪小说中相当常见,例如《封神榜》中记有江子牙授与手下兵法:「你用瓶盛乌鸦、黑狗血、女人屎尿和匀,装在瓶内,……此污秽毒物压住他妖气,自然不能逃走。」[72]



月水(月经),在明代一方面被方伎之士视为是製长生不老药的良方,[73]例如《菽园杂记》记有驸马都尉嗜食女人阴津月水一事,[74]而医家李时珍对当时的这种习俗则严厉批判;[75]另一方面月水被民间视为具有某种厌胜能力的秽物。经血所具有的厌胜形象,明清笔记中的记载颇伙,例如《坚瓠广集》记有一则妓女透过月水来诱惑少年的故事:



祝枝山(祝允明,1460-1526)《志怪录》载一少年狎一娼,娼以其年少,又美且富也,趋奉甚谨,少年惑之,留其家已经岁。一日偶倚楼閒望,见娼自携一鱼以入,私念何不使婢僕,而必自持,因密查之。娼持鱼径入厕中,少年益怪焉,谛窥之,见娼置鱼于空溺器中,顷之,又将一器物注溺器中,若水而色赤,亟前视之,乃月水也,乃大恨而别。[76]


类似文中妓女以月水注入溺器以达魅惑恩客的厌术,该书作者褚人穫认为在当时北方尤其盛行,此外,若娼家碰到不愿接待的寻芳客,则以盐水投入火中,该男子即自然焦急而去。


明清时人除了透过月经施展厌术外,亦可藉其破解其它法术,例如《天津一月记》记有:「西门内有永顺米局,相传聂军门在落伐与团战时,惧团法术,曾由永顺铺掌,向妓女觅经布,致破其法」。[77]经血为何具有破除法术的厌胜功能?据民初民俗学家江绍原对中国人的天癸观研究,他解释为:(一)天癸是一种污秽之物,与疾病、生产、性交及死尸类似。(二)天癸具有使鬼魅和和邪术家都畏惧的污秽力量。(三)经血与经衣能解毒治病,例如两性病、急病、受毒。(四)天癸??特别是第一次的天癸,被视为人身的一种精华,与乳汁、大小便等相同,可与其它「人元」及天地精华合製成丸散丹膏(红铅)而服用,小之壮阳补血,大至益寿延年。[78]可见,经血不仅有实际做药的成效;亦是方术家用以辟邪的利器。


此外,Emily Ahern在台湾三峡溪南村的田野调查,亦有助于我们理解月经作为一种象徵性污染的概念。他观察到女性身体的「不洁」及「污秽」会危害身体、家庭甚至社区秩序。在中国社会中,所谓不洁之物指的就是会亵渎、妨碍人与神连结、接触的东西。人们以两种方式来谈不洁之物,其一是指从人体内排出的为污物,例如「经血、精液、尿、粪便、脓疮等都是髒的」,其中又以经血最具有直接的危险性威力,因为它能孕生胎儿。经血的威力可视为年轻已婚妇女实际社会权力的一种象徵性表现。其二是与生产及死亡有关的不洁。此外,因为神明对不洁之物极端敏感,所以女性少有接触的机会,通常担任较低神格的神祇祭祀工作。但有时女性亦担任与死后世界沟通的灵媒角色,这是因为幽灵及其世界都是污秽的。[79]


从对裸妇与月经的探讨中,我们可以发现,女性所具有的阴的特质,除了可透过Charlotte Furth的研究,从传统中国医学的角度来理解性别与身体的关係外;[80]女性身体是污秽的象徵意义,更是解释女性为何被视为是阴人的关键。因此,若只谈以阴剋阳,而避谈当时女性身体的象徵意义,就难以说明这套厌胜观念的背后机制。女体/火砲、女体/法术、女/男、妓女/僧人、贼/官的对应关係,除了阴阳对应关係外,更可从污秽/洁淨的角度解释。易言之,从女体污秽的观念来看阴门阵,或许更能说明阴门阵并非单纯的阴阳相剋关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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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2 20: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结语:从私领域到公领域??女体禁忌范围的扩大


近来学者表示,女人与污秽(pollution)的关係在人类学界已累积相当的研究成果,绝大多数是将焦点集中在月经的污染问题上,而Mary Douglas的象徵结构分析是最常被引用来讨论女性经血与生产污秽的理论架构。她将女人的污染物质类比于象徵的或社会秩序之异常,污染物质亦象徵代表著对社会秩序的威胁,具有危险的象徵。[81]历来这方面的研究大多从田野的角度来探讨,像从早期的Ahern,到近来的施芳珑、翁玲玲、王明珂的研究,都多少受到Douglas的影响。[82]本文所处理的和上述人类学研究虽同是有关女体禁忌的问题,所不同的是,从明清的女体与战争关係著手,透过文献分析,将焦点集中在女子裸身露阴的象徵意义上。若我们拿阴门阵现象和明清之前有关女体的禁忌作一比较的话,我们会发现除了部分宗教仪式外,之前的禁忌大多属于于女性个人私密性的活动,举凡生产或月经期间的禁忌,其威胁范围较小;阴门阵的出现或可视为是女性禁忌的范围从私领域扩大至公领域,一方面是厌胜主体的范围扩大,像从月经的禁忌扩大至女性裸体的禁忌,另一方面是厌胜对象范围扩大,像以男性为主体的战争。


总的来说,阴门阵提供了探讨明清的女体与战争关係一个相当好的例子。我们认为,日本学者泽田瑞穗与相田洋昔日的「以阴剋阳说」似乎并不足以完全解释阴门阵现象。当我们将视野扩大至女体与厌胜关係时,义和团团民的心态反映了明清时妇女裸身具有污秽的象徵意义,而这套观念自明末以来被运用在战事上。义和团运动时,裸妇被视为是保护洋砲,破除法术的主角,这和明末清初抗砲阴门阵背后所隐含的污秽的象徵概念如出一辙,都认为女体??尤其是裸妇具有厌胜力量。义和团的这种视女体污秽的观念正可解释何以在明末以来的战争,会出现用裸妇来厌砲的阴门阵现象。明清女性透过阴门阵这种相当残忍的厌胜方式参与战争的例子,可谓是史无前例。可惜的是,除了鲁迅保姆以此表示自己的用处以外,所记载的全都是男性的污名化观点,女性对于这种事的看法究竟如何?就目前资料看来,可能永无答案。

身为禽兽流兵法门徒,自当搜罗天下军学以将本门学说发扬光大,有此奇谋,铁炮强藩可亡矣 :lol :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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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辛苦了,繁体字虽然能看但是实在太累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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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辛苦了,繁体字虽然能看但是实在太累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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